【屏兰】甘霖（ABO揣崽文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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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霖
端阳之后的第一场大雨洗净了夜幽昙飘散的毒花粉，也终结了兰珏和张屏难以释怀的过去。
当年太后产下一个患有重疾的男婴，而她稳固权位需要的，是一个健康的皇子，便将亲生子抛弃，换了个健康男孩。张屏的母亲、咒禁科巫女收养了那个弃子并抚养长大，在他懂事之后将一切告知他，并以为有人狸猫换太子意在扰乱朝纲，亲赴京城求见太后，兰珏的父亲也因此牵涉其中。他们那时都不知道，换子正是太后的意思。将这一切戳破之后，兰父深知自己命不久矣，只求太后放过他的独子兰珏。而摩箩村也因此受累，被玄机等人设计除掉，背上了叛国的罪名。
兰珏的挚友、张屏的兄长辜清章便是当年那个弃子，他多年经营，接近兰珏，便是为复仇而来。只要兰珏发现他的父亲是为太后所害，而杀父仇人妄图混淆皇室血脉，便一定不会放过她。只是辜清章没有想到，兰珏与张屏会选择当年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婴——如今的小皇帝。小皇帝景启赭虽却非皇室血脉，但作为君上勤勉宽仁。历来改朝换代血流成河，无非不同的人坐皇位，既然景启赭德以配位，又何必在意所谓的血脉。
现下尘埃落定，景启赭来历不明的传言只是谣言业已定论，辜清章伏诛，太后薨逝，小皇帝也终得以临朝亲政。
兰珏重修了兰氏一族的祠堂和他父亲的坟茔，他光明正大地带张屏一同前去祭拜。他本生性雅逸，出尘的空谷幽兰十几年间却只得在泥泞中挣扎，现在痛苦终于结束了，他不必再日夜心中郁结，也不必再与心上人拔剑相向。听着他的乾元在父亲碑前立誓，絮絮叨叨，但真心可鉴，他不觉间笑了。有他在，这些年吃的苦就都是值得的。
午后热度稍熄，兰珏在穿堂中烧水烹茶，张屏便安安静静候在一旁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家大人这株稀世兰花。
“你坐对面去，这么挨着我碍事。”兰珏一手用鹅羽扇轻轻扇着泥炉中烧得半红的银炭，一手将自己的衣裾从张屏腿下扯出来，“也不嫌热，天天这么腻歪，比后院的小猫崽子还黏人。”被人嫌弃，张屏委屈巴巴坐到蕉叶小几对面，瞅着粉青碟子里的茶饼：“可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块儿。”兰珏一双狐狸眼微微一眯：“还想不想喝我做的茶了？”“想！”张屏立刻拿起茶刀从茶饼上撬下一小块茶饼，挪过银质茶碾，镊起小块茶饼放入碾槽，碾轮前后滚动，将茶饼碾碎。想想他没有遇见兰珏的这十数年，一直是王砚享受这口福，他还从来没尝过他家大人的手艺，未免可惜。
兰珏瞧着张屏专注地碾茶，将茶末中的粗叶用茶罗筛去，只留细细的茶粉备用，挑眉笑道：“孺子可教。”张屏将用过的器具归置好：“我以前在茶楼里见过别人做茶，不成想今日用到了。以后大人若想喝茶，我也可以出一份力。”兰珏笑应：“好。”别家坤泽红袖添香，他的乾元布衣碾茶，妙甚。
壶中水渐渐冒出细碎密集的泡，泉水渐沸，兰珏取过粉青汤提点灌满热水。张屏十分赶眼色地挪走泥炉，熄了炉火，将那套乌金盏放到兰珏面前，再递上竺副帅。他看着兰珏极为娴熟地用茶匙舀茶粉放入盏中，注水调膏，注水与挥动茶筅几番交替，打出沫饽。
张屏他以手支颐，神色专注地看着兰珏迅速摆动着茶筅，盏中沫饽渐棉渐密：“大人，我翻过你书房的书，言说烹茶之水以泉水为上，江河水次之，井水又次之。听闻京郊山间有一眼甘泉，我明日去瞧瞧，给大人取水来烹茶。”浑不知自己的模样傻得很，满心满眼只有面前这个人。
兰珏笑道：“这便是京郊的甘泉水，京中茶楼有售卖，每月买上一瓮也就够用了。”兰珏垂目，盏中七汤既过，清轻重浊，稀稠得中，乳雾汹涌，溢盏而起，“原先总道沫饽周回旋而不动谓之咬盏，茶以咬盏为佳。后来我发现，若是茶盏釉面细致便不易咬盏，若茶盏釉面粗糙便容易咬盏，可见此事无关茶技，只要沫饽绵密也就是了。”他手执竹杓分了一半茶与张屏。
张屏难得赧道：“大人你知道我这个人素来与雅事无干，若是辨不出妙处，可别笑话我。”兰珏只觉得张屏这个样子有趣得紧，笑道：“那不行，无论如何你都要说‘好’。”张屏当然知道这是打趣，抬盏尝了一口汤沫，入口先是甘冽，而后茶香渐次幽幽升腾，余味清淡悠长。便是不懂品鉴，也知他家大人这手艺绝对担得起一个“好”字。
兰珏听了他的描述，很是满意：“果然孺子可教也。”
兰珏告假在府中休养的时日，闲时为张屏做茶，嘴馋了就向他讨一杯薄酒，二人十分安逸。只是兰珏的身体若要恢复需要时日，仲夏时节，晚间手脚都是冰凉的。
沐浴之后，兰珏惬意地窝在被褥间，等着张屏将炖好的睡前汤羹端过来。
“今晚是银耳枇杷汤。”张屏将一小碗热汤递给倚在床头巴巴等着的兰珏，将手伸进被窝——果不其然，脚是凉的。他爬上床，两手箍着兰珏脚腕，将坤泽一双玉足抵在自己胸口暖着，“晚上还是灌两个锡奴放在脚下暖一暖。”兰珏是犯旧疾流产后落下的气血两亏的毛病，只能慢慢补养。
兰珏喝完甜汤，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。脾胃被流淌过的暖意浸热，冰冷的双脚也渐渐被乾元暖过来。他的脚趾轻轻在张屏胸口间踩动，惹得小乾元心猿意马：“大人……”他将坤泽的双脚用薄被裹好，一下子冲毫无防备的人扑了过去，“不吃些苦头总不长记性。”说罢去啃坤泽的颈侧。
“张屏……我身上不好……嗯……”乾元的信香注入，兰珏瞬时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，“你不许欺负我……”软软一句话，不像告饶，反似请求。张屏可不吃兰大人做小伏低这一套，两肘压住兰珏两肩旁的被子，将人严严实实裹在锦被之下，动弹不得：“现在知道服软了？方才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。”说罢在兰珏白皙的面庞上一顿乱啃，惹得坤泽脸面绯红，呼吸急促，“大人，我不会欺负你的……”张屏牙齿轻轻撕扯着坤泽饱满柔软的耳垂，听着坤泽渐渐抑制不住的从唇齿间泄出的轻吟，转去蹂躏他的唇。
兰珏被他弄得泛起情热，浑身的兰花信香随着热气蒸腾而出，几乎是一瞬间填满了宽敞的居室。张屏一个分化没几年的小乾元险些被这香气冲击得缴械投降，心里再三念叨他家大人身体尚未恢复，不能太过放肆，才克制住想立刻把身下的坤泽啮骨噬肉、品尝他每一处所在的那股邪火。
被折腾得不轻的坤泽谷欠火烧得越来越起劲，却不见乾元有下一步动作，正自后悔那句“不许欺负”，妄图用那双含了水一样的眸子将乾元淋湿。罩在他身上的乾元此时意志却坚定得很，死活不吃这一套，任被忄青潮烧得熟软的坤泽在被褥间又热又难受。
“大人，现在不行，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……”张屏放过泫然欲泣的兰珏，掀开被子躺在一边，手臂揽过兰珏，手扌旨在被子下云力作。张屏这一手动作兰珏委实未曾料到，不速而来的侵入让他身子一震，紧接着缓缓淹没在身畔的乾元慢慢释放的清茶信香之中。
果然兰珏的身体尚需时间好好恢复，这点小伎俩他都受不了，不足两刻钟就在张屏怀里沉沉睡去。张屏替他简单擦洗了身子，看着被自己抱满怀的人，心里安宁而惬意。
他查案只讲线索，不信天命。可是幼时便遇见兰珏的父亲，并且得了兰珏的香囊，后来他与兰珏相识，最初的一点龃龉过后，相逢恨晚，一见如故。兰珏雅致清标，他自己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士子，却无论是信香还是床笫之间，或者查案，都与他极为契合，仿若天造地设一般，他也愿意姑且一信天意。
若是时间没有兰珏，若是他没有遇见兰珏……张屏倏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。他师父教会他如何独自一人在天地间安身安心，兰珏让他多了个牵挂，让他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意来去，但他对这个牵挂甘之如饴。
小皇帝体恤兰珏近来过于操劳，给他和替补入榜的张屏几日假。次日兰珏醒来时，隔着那架兰花屏风都闻到了鸡汤的香气。身旁的张屏已经醒了，显然是煮了鸡汤等他醒过来。
昨夜一场半大不小的忄青事让兰珏虽有点疲累，却身心舒畅，身上懒懒的，但舒服，腻在张屏怀里蹭来拱去地不愿起身。张屏很享受他家大人对他的依恋，春宵旖旎之后，平时狐狸一样精明的人如今可爱得紧，隐在瞳仁下方浓密睫间的一颗朱砂痣红得格外艳丽。
“大人，卯时过半，该吃饭了。”张屏与兰珏待上一天自然也不带腻味的，可他的宿疾须得按时吃饭。“唔……我闻到鸡汤的香味了……”兰珏的声音还黏糊着，“今早吃鸡汤面吗？”“是啊。”张屏箍着他的双臂将人扶起来，“汤已好了，还差下面。我还备了些清爽小菜，不会腻的。你先洗漱，我去煮面。”
兰珏身上还有点乏力，洗漱更衣后并不束发，散着一头青丝，前去厅中等着。张屏并不知道他在小皇帝面前讨了恩旨为他们赐婚，辰时随赐婚旨意而来的，还有一盆栩栩如生的内造琉璃兰花盆栽和几箱其他赏赐，以及兰珏升任礼部尚书和张屏出任大理寺正的敕牒。
两人接了旨意，张屏愣愣地看着内侍们进进出出，还未回过神。待人都散了，兰珏才道：“没有与你商议婚事，反正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。”张屏揽着他往穿堂走：“我不会后悔的，只是……大人……我们要成婚了？”兰珏坐到桌前，状似漫不经心：“是啊……也不知道谁，现在还叫我大人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门下学生呢。”
“佩之……”张屏像是不太习惯，“佩之……佩之。”一连叫了几遍。
“嗯，听见了。”他抬手拿过张屏手中的敕牒，“大理寺正统共两员，负责审核狱案，从六品，官阶于新科进士而言已不算低。虽只是每日阅览狱案，做不了决断，却能通过每日大量的卷宗快速熟悉大理寺情况。”兰珏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着，与他细说，“墨闻随陛下御驾亲征之后已从刑部调往兵部，刑狱之事正缺人，我猜陛下十分看重你，将来去刑部还是留在大理寺，须看你的造化。”
张屏道：“我还以为会被外放，正愁若是天高路远该如何是好，陛下竟开恩将我留在京中了。”转念想，兰珏既求皇帝赐婚，他自然不便这么快将自己外放，恰逢有功，留在京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。这难得的团圆，竟又是兰珏的辛苦筹谋。张屏看着身边的兰珏，这个是总是这样，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将一切安排好。想想自己能做的，就是对他好，这辈子对他一个人最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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⚠️彩蛋是王砚视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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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还有两章就完结啦，一章揣个崽，最后一章是个王砚×辜清章的番外，可以当做独立篇来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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